龍,誕生于想象,充滿神秘感,但在中國歷史長河中,俯仰之間皆能尋到“龍”的蹤跡。
昂首弓身,前爪扒、后爪蹬,狀似騰空飛舞。這是一條約6500年前的龍,人們用蚌殼擺塑了它,安放在逝者身旁。1987年,當考古學家打開河南省濮陽市西水坡遺址的一處墓葬時,這條蚌塑龍得以重見天日。
河南濮陽西水坡遺址M45墓出土的蚌塑龍(濮陽市戚城博物館供圖)
這條龍目前“安居”于中國國家博物館,身長1.78米,高0.67米,造型與現(xiàn)代龍相近,是迄今發(fā)現(xiàn)最早的蚌塑龍形,把中華民族的龍圖騰崇拜推溯到新石器時代中晚期。
不同時代、不同形態(tài)的“中國龍”,附身于各式各樣的精美文物,琢于玉器、鑄于青銅、繪于書畫、制于陶瓷,或威嚴遒勁、或飄逸靈動、或精美富麗、或憨態(tài)可掬。
走進中國國家博物館北4展廳,正中展柜里的新石器時代紅山文化玉龍一下就映入觀眾眼簾,這里甲辰龍年新春文化展正在展出。
國博展出新石器時代紅山文化玉龍(中國國家博物館供圖)
這條龍,無角、無肢、無爪,卻極富動感——長吻細目,鬣鬃飛揚,卷尾有力,整個身體構(gòu)成一個反“C”形,似要飛騰而去。它高26厘米,重量達1千克,是目前國內(nèi)發(fā)現(xiàn)最早、體積最大、制作最精良的龍形玉器。
新石器時代紅山文化玉龍(中國國家博物館供圖)
1971年8月,內(nèi)蒙古翁牛特旗賽沁塔拉村村民張鳳祥在農(nóng)田里挖出了這件玉龍,陽光下,閃著碧綠光澤。有學者認為,“C”形碧玉龍用于紅山文化的祭祀活動中,先民可能會將玉龍懸掛在身上,用手捧起進行儀式活動。
玉和龍,都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,有著深厚內(nèi)涵和美好寓意。紅山龍形玉雕系列的出土,是紅山文化先民“崇玉尚龍”的實物見證。如今,跨越5000多年,這件“C”形碧玉龍依然神采飛揚,意氣風發(fā)。它的形象被做成各種各樣的文創(chuàng)產(chǎn)品,出現(xiàn)在郵票上、央行紀念幣上,還是中國探月工程圖案的原型。
從內(nèi)蒙古翁牛特旗賽沁塔拉村一路向南,幾乎同一時期,1500余公里外的安徽省含山縣,另一條玉龍勢若凌空,為龍圖騰崇拜背后“多元一體”的文明精神再添精彩注腳。
走進安徽省含山縣博物館,這條長徑4.4厘米、短徑3.9厘米、厚0.2厘米的玉龍靜靜躺在展柜中,以透閃石為主體材質(zhì),通體拋光,造型簡練,顯得莊重威嚴。
安徽含山凌家灘遺址出土的凌家灘玉龍(中共含山縣委宣傳部供圖)
1998年10月,考古隊正在對凌家灘遺址進行第3次發(fā)掘,遺址墓地區(qū)域偏東側(cè)的16號墓坑中,一條玉龍的出現(xiàn),令現(xiàn)場所有人驚喜不已。玉龍呈扁平橢圓形,頭頂兩角,用陰線刻出嘴、鼻、褶皺、須,背上圓弧線代表身軀,17條陰斜線猶似龍鱗。
“出土的一組項飾中有一件玉龍,其形象與中華民族傳統(tǒng)的龍的形象非常相似,雙目圓睜,兩角微上翹,吻部突出,首尾相連,脊背飾對稱陰線紋?拷膊繉︺@圓孔,似為拴掛之用。”凌家灘考古隊首任領(lǐng)隊張敬國在其發(fā)表的考古發(fā)掘報告中這樣描述。
“北有牛河梁遺址,南有凌家灘遺址,興盛時期都在5500年前左右,都存在對龍的崇拜和以玉為貴的理念,這些共有的因素證明早在夏商王朝之前就已經(jīng)形成了早期中華文化圈。”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王巍說。
千年往已,作為中華民族的精神圖騰,龍始終與山河同在,與歷史同游。在古蜀地區(qū),3000多年前的三星堆先民,也延續(xù)著這一圖騰崇拜。
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遺址工作站副站長許丹陽眼里,當屬三星堆1號青銅神樹上的龍。
三星堆1號青銅神樹 新華社記者 薛晨 攝
青銅神樹陳列于三星堆博物館新館的最末一個展廳中央,在特意布置的星空穹頂之下,通高3.96米的青銅神樹卓然挺拔,有直接天宇之勢。在神樹的一側(cè),一條頭上長角、抬頭挺胸的“神龍”,睜著銅鈴般大小的圓眼,齜牙咧嘴,緣樹逶迤而下,前足踏于神樹的山形底座上,麻花狀的軀干向后翻起附于神樹的主干上,軀干上伸出像人手掌一樣纖細修長的后足,整條龍造型飄逸靈動又奇異詭譎,莫可名狀。
三星堆1號青銅神樹上的龍頭 新華社記者 薛晨 攝
許丹陽認為,神樹當時具有溝通天地的祭祀功能,而神樹上的這條龍則象征溝通人神的使者,它從天而降,下到人間。
“在數(shù)千年的歷史進程中,‘龍’以各種各樣的形態(tài)和方式出現(xiàn),象征強盛、安寧、吉祥、美好的龍圖騰、龍信仰也早已超越了血緣和地緣的局限,成為中華民族重要的精神象征和文化符號。”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員趙海濤說。
記者:史林靜、楊湛菲、劉美子、童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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